2013年10月4日 星期五

100413 《丈夫的一千零一夜》王小棣&黃宇琳@實驗劇場

圖片來源:國立中正文化中心

        節目開演前投影出一段抗議的畫面,原本無聲到有聲,以我有限的知識和常識,無法判斷是哪個國家怎樣的抗議活動。畫面也穿插了一些在台灣街頭發生的社會運動畫面,但這些畫面所要傳達的訊息與開場後的劇情,卻也沒有直接的連帶和指涉。

        整齣戲分為六段,從玉輝的高祖母說起,老母親納悶於兒子為何要幫助革命運動,也不理解若是人人都變成皇帝,那這個家庭和社會會變得如何,即使仍然不明究理,卻因為親情而跟著喊民主萬歲。

         第二段,開啟了因為丈夫發瘋而嘗試以為自己在做戲的妻子滕玲的一千零一夜。大歷史下小人物的種種遭遇,由黃宇琳一人分飾數角進行,為了讓角色有所區分,演員必須在幾種語言腔調、身段之間切換,中文、台語、四川鄉音、京劇的唱腔,甚至是連泰雅語和所謂原住民腔調的中文都出現。而在極簡的道具輔助之下,有許多場景的切換、時間的流動和動作的進行,都是靠著音效和演員精準的動作,讓觀眾自然而然接受這些想像中的畫面轉換,不得不佩服演員的身體記憶和表現。(另外還有一段讓我有點驚喜,投影幕上出現神龕時,空中灑下含有檀香味的水氣,完全把香煙裊裊的情境呈現出來。印象中第一次有戲這麼的細膩去烘托出情境。)

        幾個故事的主角都是女性,探討人民與國家、身分認同的議題,不管是好幾代以前的連江或是霧峰,不管故事是發生在山東、四川或是台灣,沒有身分地位詮釋的小老百姓,似乎永遠處於被他人掌控命運的境地。台灣的歷史變化和情勢,的確是少有的複雜,國家認同的議題在祖父母那一輩更顯得難以釐清。面對不同統治者的粗暴對待,倫理情感濃厚的族群,似乎總得背負著傷痛繼續走下去,不管是激進、逃避或是反社會,都是一種處理糾結的反應。

        其中一段提到日本軍人在中國欺凌中國婦女的片段,讓我直覺想到上週看的《沉沒的紅》,這次知道媽媽被凌辱的女兒選擇不婚,以自身更大創傷的過往,試圖安慰因為拔國旗而承受莫大精神壓力到快發瘋的小輩;但我覺得故事並沒有想要提供更多的安慰和說明,並陳了許多不公不義的對待,近兩個小時的情感和精神的轟炸,坦白說還蠻疲累的。

        不知是否為了平衡族群,第五段出現的是泰雅族的外婆,透過投影出台灣美麗的山景,配上演員努力念出的泰雅語,強調所謂的泰雅人應該要學會的、具備的特質究竟是什麼,向自然的種種學習,是否人就能不輕易的被外在的表象操弄的團團轉?!而所謂的「原住民腔調」著實讓我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也是一種刻板印象的再現,雖然這個片段呈現出來的氛圍大體上是比較不那麼沈重,會令人露出微微一笑之處。

        另一個有趣的點是「物」,不管是千位東北媽媽們縫上的祝福,或是媽媽自己繡上字的布條,或是所謂的國旗,這些都象徵著對於平安、有希望的未來的冀望,那樣的卑微而深刻。

        不過,其實我在看戲的時候還是時時冒出困惑,想知道中華郵政真的有要員工學習簡體字嗎?那些新聞的片段畫面是真的嗎?我知道這些從我們生活中常見的場景延伸出發的情境,就是因為有夠多的現實元素在其中,才會讓我不完全能判斷是否為真,而時不時出現了跳脫劇情的困惑,會想要知道編劇在這個地方安排這樣的段落,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這個世代是否仍依賴這樣的形式去記憶某些屬於過往的片段(即便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身分和背景),還是導演只是想要讓我們知道,我們現在的身分認同從來都不是輕易而簡單的事?我無法在看戲時說服自己不要跟現實社會現在在發生的狀況脫鉤,但也因為無法輕易的判斷導演究竟要傳達的是什麼,讓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和不舒服,或許這樣的不舒服與不自在,是想要點醒每天面對新聞上所呈現的紛擾政治已經快要冷感的觀眾,所有的劃分和對立都不是那麼絕對,也不是輕易的選邊站就可以得到安心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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