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日 星期五

110113 《Pu'ing.找路》原舞者@國家戲劇院

圖片來源:國立中正文化中心

         之前只看過原舞者的《迴夢‧Lalaksu》,講高一生先生的故事,劇情大抵上是跟著高一生的生平而走;此次是第二次看原舞者,從演出背後的團隊、之前的宣傳和文字說明,大概知道這不會是一齣有清楚劇情可循的呈現。

         走進戲劇院地面層,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有這麼多原住民朋友們前來觀賞,還有應該是來自南澳的小學生和他們的老師和家長,三樓中間那區基本上都是小朋友,坦白說,他們可以撐著上半場75分鐘、下半場60分鐘,我也很佩服他們(其中還有一個媽媽把不到一歲的寶寶用背帶把寶寶兜在胸前!)。座位旁的一對年輕男女就說,他們是第一次進戲劇院。或許是有許多真的是第一次進劇場的朋友,而開演前打在布幕上的織布紋飾太美,許多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被兩廳院的帶位人員制止,雖然已經一再的廣播,但被制止的觀眾感到悻悻然之餘,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為何不可以拍照(連自拍也不行)。謝幕時一堆人拿出手機對著舞台,我在心中大叫,不要拍照!!!!

        舞台設計和投影效果非常好,特別是開場「序曲」那一幕,在現場交響樂團樂音的烘托之下,開場看到幾條有山形起伏的坡道,投影設計就好像觀眾正走向山的深處,山的輪廓向人襲來,在都市中迷失方向的年輕泰雅男子,正在群山間找路。

       本劇分為四段「墨青」、「赤日」、「紫河」和「虹橋」。故事的主軸其實不太明顯,因為多數透過肢體轉譯了具體的事件,另一方面是因為語言,除了幾句主角之間的對話有打出中英文字幕之外,其餘的歌曲只有在節目冊上有列出歌詞和中文翻譯,光看現場其實蠻容易一頭霧水的。

        「墨青」開場是一對父子的對話,說明泰雅人的來源。隨後,布拉瑞揚還真的讓舞者們走了20多分鐘的路,不管是緩慢縱列行走、彎腰屈膝、扛東西、踮腳走,都是在走路,走到後來分出三個圈圈,象徵三兄弟散成泰雅的三大支系。之後,男子在山間走著看到沙韻,但無論他怎麼喊叫揮手,沙韻都沒有回應。

        「赤紅」的開場有點諷刺時事(或說從古至今,作為外來的強勢政權,都只會用同一招對付原住民?),日本警官想要知道原住民的體力有多好,於是開始了不合理的操練,交互蹲跳、快跑、匍匐前進、伏地挺身、橋式等指令,一個接著一個,體力看似不行時,出言相激。一開始所有的男子都努力的執行警官的口令,中間後段,開始有一兩個人在中間,兀自跳著,沒搭理命令;之後中間那圈的人越來越多人,開始出現戰鬥的跳躍姿態,乎進乎退,直到一個個倒下,除了中間的一位男子。一位母親走了出來,用布擦拭孩子身上的汗,將布套在脖子上後展開,帶著戰死沙場的靈魂回家。

         中場休息。

         下半場場景變換明快許多,從開場的織布婦女們,沙韻耍賴不想學習,被母親告誡這是祖先傳下來的教訓,不織布就無法成為一個泰雅的女人,將來自己和家人是要穿什麼?拉著母親和眾女圍坐,開始唱歌〈一起牽手圍圈律動〉相當有喜感,每個人有自己的一小段具有個人特色的呈現/表現空間,雖然完全聽不懂,但仍能從中感受到些許的歡樂,不小心爭吵到和解的方式(這算是 gaga 的一種?)接下來就是我覺得最驚艷的一段,口簧琴出場,先是男士開始,之後開始有女士加入,口簧琴的吹奏和青年男女透過歌舞表達感情的片段,感受到一股既開放又含蓄的情感表達方式,一群人一起歡跳,最後剩下一對男女,兩人甜蜜的相伴。

         「紫河」的最後是眾女幾近裸身(跟開場的走路相同的扮像),站起又跌落,彷若在水裡翻滾,中間穿著白色襯裙的便是沙韻(羅美玲飾演,題外話,她真的蠻會滾的)。翻滾一陣之後,只穿丁字褲和一塊遮布的男子們圍了上來,將沙韻團團圍住,她在裡面掙扎、三番兩次試圖伸出手希望得到救援,但援助並沒有來到,她的命運終究是被流水沖走。其實看的時候我會想,真是太多flesh,而且一群男子圍著一個女子實在是不武,只能自己腦補詮釋為:1. 人牆如湍急的河流,擋住你時,就必須繞一點路,不然被卡在裡面也是動彈不得;2. 雛妓或是其他對原住民不公的對待,被迫陷入重圍的女子,就算是再怎樣掙扎,最後也被嗜人的世界的吞沒、無聲的消逝。

        「虹橋」則是接續著「紫河」的後面,圍著沙韻的男子,後來也一個個倒下,匍匐扭動的爬出舞台,接著換上華麗的衣飾,從左至右走過虹橋,象徵著與祖靈相會的死亡。阿努‧卡力亭‧沙力朋安在舞台的右側清唱起〈莎韻之鐘〉,歌聲之溫潤具有感染力。最後,長老在左側前方,以吟唱的方式說著泰雅人的遷徙。像是呼應一開始,告訴流連在外的部落青年,自己是有根、有路可循的。

        最後合唱〈莎韻之鐘〉和安可曲唱的〈一起牽手圍圈律動〉(?)真的很好聽。這次的曲、舞台、投影(除了織布那段有一些如同碎鑽點綴連成的線讓我覺得有點詭異之外)都很不錯,雖說我覺得以常看現代舞、現代戲劇的觀眾來說,這種選擇以概念而非具體故事情節表達的嘗試,的確讓原舞者跳脫重現各族群儀式樂舞或是採用相當寫實白話的呈現方式,或許評價會很兩極,但我願意相信,透過原舞者此次的呈現,可以讓更多平時幾乎沒有踏進戲劇院的朋友們,或是對原住民族樂舞呈現有著刻板印象的人,都可以看到現代戲劇/樂舞的發展其實已經可以有不同的呈現選擇,而且,留予觀眾更寬廣的想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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