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30日 星期六
102910 台南人劇團《遊戲邊緣》
http://tainanerensemble.org/portal/index.php?option=com_content&view=article&id=152&Itemid=109
當初決定買票,只因為導演是我的大學同學,而早在看戲之前就知道這是一齣關於家暴很寫實且情感張力很強的戲。
很喜歡舞台設計,兩側都有觀眾,演員在中間的遊樂場演出,觀眾除了觀看演出,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對面觀眾的表情和反應,相當有趣。右方(從我的角度)有一個坑洞,裝滿了黑色的海綿,一開始還想說哪來那麼多的石塊,誰知裡頭藏著鍋碗瓢盆的,很是驚喜。
故事只有兩個角色,媽媽和女兒,兩人在玩角色扮演的遊戲,媽媽永遠五歲,女兒從隨著故事,分別是成為五歲、十五歲、四十五歲和一百三十五歲(雖然我覺得這個歲數的設定有點怪,畢竟一百歲和一百三十五歲真的會有差嗎?),當然隨著故事的發展,知道小女孩小秀被母親的同居人暴力虐待和性侵,鄰居知情但不敢說話,母親抱著同居人會改善的期待,漠視女兒被虐的情況。或者說也不是漠視,應該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只要她們安靜的不惹人生氣,一切都會好轉,可是悲傷的事實是,小女孩在四歲就被虐待、延誤就醫而失去了生命。
李卲婕詮釋的小女孩讓我幾度看了很心疼,那種情緒心神全部投入角色的過程,可以看到眼角、嘴角的抽動,傳達出的不解和恨意,真的會被震懾住。相較於女兒,媽媽這個角色就顯得有點天真和逃避,一直停留在五歲,在面對某些尖銳的情況時,實在很難像大人一樣坦誠面對。
在看的時候,除了感受到劇中角色所傳達出的那股沈痛,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強烈的感覺,那就是「旁觀他人的痛苦」,這比起戲劇內容都還要讓我難受。家暴性侵對於自幼成長於「健全」家庭的我而言,實在是過於陌生的名詞,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能去全然的體會那所造成的傷痛,充其量我只能知道社會上有這樣的情況,而且不是單一的個案,只是很多人被迫躲在陰暗的角落,選擇不出聲的默默承受。
看到演員幾近瘋狂般發洩的拿著球棒敲打,配合著閃電般的燈光和爆裂的音樂,坦白說,讓我很震撼。但,對我來說只是一次性的震撼,對於那些天天得面對的孩童來說,是揮之不去的陰影。無法客觀的說,這些人的心理創傷若沒有被治好,將來長大後會有很多後遺症,但,誰沒有心理創傷呢?只是或大或小的差異而已,而且,我又有什麼立場去評斷?
演後座談上大家都很含蓄,有個社工提出戲中媽媽一角的反應,跟她十年前讀到的家暴心理完全一樣,難道時至今日,還是如此嗎?沒有更有突破性的回應?這讓我思考,或許受虐婦女不管是在現在女權意識抬頭的今日,或是被壓抑的昨日,心中懷抱著對於家庭和樂、丈夫變好的憧憬,或許都是一樣的吧。
2010年10月23日 星期六
102210 8213肢體舞蹈劇場 第一屆《非關舞蹈》藝術節
http://citytalk.tw/sn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4867
在想如果現在的舞蹈劇場的演出都會有演後座談,然後慢慢發現座談比演出精彩的時候,那舞蹈的意義是什麼?用身體真的能講出文字語言無法表現的東西嗎?這是今天聽演後座談最大的疑惑。
第一次去牯嶺街小劇場看表演,一進去就看到其中一位舞者詹天甄穿著網狀的白色風衣,請大家將貼紙貼在她身上,貼的位置是自己最喜歡的身體部位。開場時孫梲泰就說,因為技術人員的缺乏,演出中間的換景燈會全亮,讓觀眾看到幕後的過程。
朱星朗演出前說這個演出有十二場,每一場就是十二分之一。他先問大家對於「他」這個人有什麼疑問,他說他去看演出時有時候對於作品沒甚麼感覺,但對於表演者很有興趣,會想要知道這個人在演出的角色以外,是個怎樣的「人」。有人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學舞?為什麼皮膚這麼白?身上的那件布是什麼?
之後舞者開始即興的舞著,希望大家看的不只是舞作,還看到舞者這個人。音樂也算是即興,據說一開始本來希望請演奏家也即興演出,但預算無法支持,只好將他喜歡的音樂不按順序的播放,依據當下的心情和感受去舞動。
李名正的警戒區,我最喜歡燈光,穿著日式和服出場,配著一把黑傘,在燈光依序打亮之下,在牆上製造出無數個我的效果。隨著時間的流逝,黑外套、和服一件件脫下。除了演出者所站位置的前方有一塊警戒的紙條之外,其實不大知道舞作的內容跟警戒有什麼關係。
有觀眾提問,看到李的演出讓他想到林美虹的《天鵝》中有位反串女性的男舞者,李在出場時讓她以為是個女舞者,後來才知道舞者的性別。李名正回答說,一開始的造型是一個「偶」,隨時著時間的流動,漸漸產生故事。而人總是會執著於自己眼前看到的東西,而沒有用心去體會。
姚尚德頭罩黑布,只穿著一件黑色的內褲就以默劇的方式演出「血肉」,一開始不斷有丟石頭的聲音,觀賞時只覺得有些動作看起來很痛苦,有時掏出槍來射殺,到最後演出者像是在縫著身體,左肩、胸口、右腿…有觀眾問「縫」的意象是什麼意思?姚尚德直接點名他要呈現的是以巴衝突的歷史,他在法國認識了巴勒斯坦的朋友,朋友告訴他以巴衝突的故事:一開始巴人沒有武器,只能用石頭當武器去攻擊以色列人。後來即便有了槍,他們還是經歷悲慘的下場,被關在集中營受到非人的待遇,婦女縫製手工藝品換取微薄的收入,還有一家人被屠殺後四肢分屍的慘事。巴勒斯坦人到後來甚至以自己的身體為武器,在身上綁上炸彈,變成炸彈自殺客。縫合和碎裂是他想要傳達的兩個意象,我當下想到的是縫屍體的殘忍和悲傷,但還有包括散居在世界各地的巴勒斯坦人,他們的認同和團結集合的想往。很悲傷、意象非常直接的演出。
下半場是Caesy Avaunt編舞、孫梲泰演出的「227號-進來」,背景是許多大紙箱,上頭有不同的號碼。舞者一個人站在舞台中央,接受不知從哪傳來的指令做動作:拖鞋、轉身、觸碰身體,然後,「跳舞」。怯生生的開始舞動一陣,傳來「不是這樣」,換了一種音樂後以另外一種姿態繼續舞動,甚至送上啤酒,孫梲泰在一飲而盡之後,更為自在的舞動。到最後進了大紙箱,被人拖走。接著,下一號進來。
孫梲泰說舞作的思維是悲觀的,說人好像從小到大,考高中、大學、求職、一直到退休,好像在為了得到某一個號碼,可以任憑擺布的做任何事情,到最後也只是被歸檔收起來,然後換下一號進來。人生好像是被控制的一般,號碼本身並沒有特殊的涵意。
最後是詹天甄的「超惱人夏日行程表」,開場時一片漆黑,只聞到很濃很香的香精油味,舞者身穿紅色黑點的連身泳衣,外罩著一件墨綠色的羽絨外套進場,臉上身上還貼著剛剛請觀眾貼的小貼紙和紙條。一開始由朱星朗拿著小手電筒照著她,隨著燈光變換姿勢,接著觀眾席降下四五隻手電筒,由觀眾也拿著手電筒集中照射,詹像是外拍模特兒一般的在牆邊變換姿勢,看到這我不禁笑了出來。中間舞者還跳上觀眾席,摸摸觀眾的衣服和頭髮,倒在觀眾身上與之互動,一面作勢要跌倒要觀眾拉住他。最後她脫掉外套,音樂轉換成布農族的歌聲,在一片和樂中結束。詹天甄說她沒有原住民的血統,只是很嚮往那份純真的感受。
回到我的疑惑,如果演後座談比演出本身精彩,或是舞作必須經過舞者口頭上的解釋,來告訴觀眾意義的話,那為什麼我們還需要舞蹈?舞蹈不是因為可以用身體去表達某些意象或是感受,而不一定非要文字語言?又,為什麼來看舞的人會有那麼大的焦慮,迫切的想要知道舞作的內容和意義,彷彿沒能得到答案就是一種浪費時間的感覺,又或者心裡有某些定見,很希望知道演出者是否也是這麼想,才表示「我有看懂」。但,看懂真的那麼重要嗎?
其實看舞的資歷不久,只是覺得我看現代舞演出的想法就是,就算看到打瞌睡也無所謂,只要演出有一小個片段令我覺得感動,那我就會覺得值得。雖然說感動是要依當下的心境或是最近的生活而定,舞作留給觀者無限的想像和詮釋空間,或許就是舞蹈和戲劇最不相同的地方,沒有一定的對錯和絕對的標準答案,沒有台詞一切只有聲音和動作。但或許是最近心上的那顆石頭太重了,讓我無法專心去感受吧,總覺得看舞的感覺越來越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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